貫穿古今 融通中外-用生命開展的佛教藏經目錄數位資料庫
圖/文 林彥宏
由於現在網路資訊越來越方便,通常買書或找資料也習慣上網搜尋,若是到圖書館的話,館藏檢索系統也提供便利的圖書查找,這一切改變是如此迅速,還記得讀大學時,到國家圖書館查找資料時,還需拉開木製櫃子中的小抽屜,裝滿一疊疊的圖書登錄卡,一張張的翻找所需圖書。就讀研究所時,為了撰寫期末報告,到圖書館時,已經有了DOS系統的查詢介面,並逐漸轉變為WEB介面,這期間也不過三、四年的光景。不過網路提供了便利,讓使用者日益重視圖書檢索系統的準確性和速度,標舉他的工具性價值,不過我們似乎也逐漸忽略了書目本身作為學術研究的價值。
唐代毋煚在《古今書錄》的序中便提到:「苟不剖判條源,甄名科部,則先賢遺事,有卒代而不文;大國經書,遂終年而空泯」。毋煚這段話其實便是指出目錄對於學術研究的重要性,而清代的章學誠也認為透過目錄可以「部次條別,將以辨章學術,考鏡源流」,「辨章學術,考鏡源流」亦成為目錄學家最朗朗上口的一句話。不過透過目錄如何能夠做到「辨章學術,考鏡源流」呢?我們隨手翻開一本書,看看前面的目錄,總覺得不過是一些篇章的名稱,透過目錄如何幫助我們進行一些學術研究呢?
其實目錄本來就不只一種,除了單本書的目錄之外,還有把多種書羅列在一起的目錄,有人稱為「群書目錄」,其實就類似我們現在圖書檢索系統,透過電腦及網路,你便可以同時搜尋到各種書目。不過在古代的「群書目錄」也會根據不同的用途而有各種不同的種類,有一些是官方編輯的藏書書目,也有一些私人藏書的書目,這就像是我們到圖書館去找書所使用的圖書檢索系統;另外也有一些為了賣書而編的書目,在書後還會標上價錢,便像是一般常見的網路書店的書目檢索,在古代最著名之一,應該是清代孫殿起在北京開
通學齋書店,經營古籍的販賣數十年,都會把他所經手的古籍逐一作下詳細的紀錄,成為一部「販書偶記」,具有很高的學術史料價值,一般甚至認為足以彌補「四庫全書總目」的不足之處。不過對於學術研究來說,最重要的應該還是專科目錄,這種目錄是把專門學科中的相關書籍匯聚而成的目錄,其中,佛經目錄在中國古代的專科目錄中又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。
佛經目錄的興起,是因為中國很早便開始進行佛教典籍的翻譯,因此早期伴隨著佛教典籍翻譯,便出現記錄譯經的目錄,是中國早期形成的專科目錄之一。此外,在印刷術還沒有流行的時代裡,佛教典籍的流傳便需要以手工抄寫的方式,因此也有專門記錄佛教典籍收藏情況的目錄。一直到宋代的時候,才開始以雕版印刷的方式進行佛教典籍的集結和印刷,這即是第一部的「大藏經」。此後歷代若要從雕製新版的大藏經,一般都會增加之前所沒有收集到的佛教典籍及中國僧侶的著述,因此大藏經的目錄便是一個很重要的參考依據。所以古人在編制目錄的時候,不單單只是羅列書名而已,在之前還需要收集各種不同的版本,進行真偽的考證,並且記錄各種版本的源流,若更為詳盡的話,還會為每本書撰寫提要。所謂提
要在古代也稱為序錄,或稱解題,也就是我們現在稱為摘要,可以幫助讀者瞭解一書主要內容、價值,或作者生平事蹟等,尤其在介紹作者時,同時介紹作者的學術思想與學術淵源,這其實便是目錄所具有「辨章學術,考鏡源流」的功能。不過這樣的工作可不容易,往往需要耗費著作者大半的青春啊。在歷代大藏經中解題性質的目錄,其中最著名、影響最大的應該就是明代智旭所編撰的《閱藏知律》,不過就像他在書敘中提到的,這部著作可是歷經了二十年才完成。
若是以現代的話來說,古代書目就像是一批一批的資料、材料,這些材料需要經過轉換才有辦法變為知識,達到「辨章學術,考鏡源流」的功能,在古代的時候,就唯有依仗人為的努力了,不過現在透過資訊與網路技術,似乎提供我們一些不同的方式來處理這些資料,而這便是佛教藏經目錄數位資料庫(以下簡稱經錄資料庫)的成立。經錄資料庫的團隊領導人之一杜正民副校長提及計畫的緣起時提到,在1994年開始與台大合作建構佛教數位博物館,主要是屬於當代文獻,目前線上約有10萬筆資料,已是國內最大的資料庫之一;1998年的時候,因為考慮到以學術研究而言,只有當代文獻是不足夠的,所以成立CBETA團隊,開始建構原典的部分,並且進行一些將學術研究與原典整合的數位化專案,在這些基礎上,開始想到怎樣把古今還有中外進行大規模的整合,這就是為什麼提出經錄資料庫。
杜副校長舉了一個很有趣的比喻,他認為藏經目錄事實上是一個資源整合的基礎,就像披薩的餅皮,那張皮雖然吃起來沒有什麼味道,但是絕對少不了餅皮,有餅皮我們才可以在上面加很多料,便可以呈現很多變化。目前經錄資料庫中收錄有古經錄21種,現藏錄24種,遠超過歷來經錄收錄的範圍,而且突破歷代各種紙本形式的佛經目錄、索引或解題著作的限制,透過運用超文本的連結功能與特性,經錄資料庫可以連結各種解題、提要等;連結譯者生平;連結經文內容等,這些都是紙本形式所無法達成的。
除了貫穿古今經錄之外,因為佛法是從印度流傳至中國,所以漢籍佛典事實上是翻譯的,大部分的原典應該是梵文,稱為梵典。此外還有流傳至西藏、錫蘭等地區,因此還有巴利文及藏文版本的藏經。現在透過共同的目錄以及國際編碼為基礎,經錄資料庫亦成為很重要的一個檔案整合及合作機制。此外,從1900年左右至今,近代人也開始把漢文藏經目錄翻譯成西方語文,包括英語和歐語等,透過與Dr. Bingenheimer合作,經錄資料庫也進行非常完整的整理,這也成為未來國外學者要研究漢籍很好的入門。
不過,經錄資料庫最特殊的地方,是希望把以前需要依賴人為產生知識的方法,透過現在資訊技術的工具自動產生,因此你不但可以看到不同版本以及不同語言的關係,還可以把經錄裡面的人物、時間跟改變的空間呈現出來,透過整合經錄中的時間資料、空間資料以及經錄裡的語彙,並發展出它們之間的關係,可以視覺化的方式呈現資料,開展出知識網的概念。
經錄資料庫彷彿像有生命的一般,逐年發展出具有特色的功能但又緊密的結合在一起,而這確實也是計畫團隊的核心概念,「資料庫是一直可以再造,他不像一本書,出來就在那裡,他是一直被再造,所以可以從這一代做到下一代,下一代再往下一代。」
要作有生命的資料庫是杜副校長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個概念,有生命的資料庫是需要考慮到國際發展的趨勢,除符合國際的標準或期望外,還包括分享機制以及合作的機制的建立-在杜副校長的想法中,佛學跟資訊概念是很相像的,「佛學裡常提及無我、無常,在資訊界裡看到無常是最多的,要看無我,我覺得資訊就是最無我,你只要看的到,你一定抓的到,所以根本就不需要藏,你乾脆就很大方的整個開放,大家一起分享,然後在分享過程你會得到很多。譬如像經錄,我們開放經錄,國外便有很多學者想要跟我們合作,假如不開放,不會有人想要主動給你,而且我們不會去侵權,這最重要,他永遠保持他資料特色。」除了共享機制的建立之外,如何透過資訊技術進行資料重構,亦是開展有生命的資料庫需重視的-「在來就是怎樣作一個更好的整合,甚至是怎樣把你的資料庫拆散,再自動重新組合,這是現在蠻大的一個挑戰,在建置基礎資料的過程中,怎樣重構現有的資料,也是我一直期望將來把時間、空間跟語彙整合以後,怎樣作重組,在未來將是新一代一個很好的呈現。」
當然,要讓資料庫有生命的傳承下去,更重要的,有用生命投入工作的人才,才有辦法做出有生命的資料庫吧,所以在經錄資料庫的背後,其實是需要有佛學素養和資訊技術兼備的人員在支持,在這次訪談離去前杜副校長懇切地說出他的關懷-「你要有生命,假如你沒有生命你作出來的東西就是很沒有生命,所謂生命並不是把你的生活整個都投入,而是要呈現出你對他的那種熱愛,或是對他的感覺,在最美好的時段用你的生命去呈現出來,很多工作作起來很辛苦,但是當有專注在裡面,找出他的生命力,呈現將會完全不一樣,你就會開始看到資料庫本身是有生命的」
佛典數位典藏內容開發之研究與建構-經錄與經文內容標記與知識架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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